1972年4月27日,11通急电从上海打到西双版纳,历时9小时最终传到朱克家工作的寨子。
这名年仅22岁的知青接到通知后,被火速安排入党,而他此时连入党志愿书都还没写。仅仅过了四个月,在党的十大会议上,他又以23岁的年纪成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,走上了政坛巅峰。
几年后,他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滇黔边境的煤矿井下,穿着汗湿的背心,拖着沉重的矿车,和工友们一起下井作业。他没有解释,没有抗争,只是默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。
那么,一个曾被全国媒体热捧的“知青典范”,一个被称为“政治直升机”的青年干部,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转折,才从中央舞台走进黑暗的矿井?
朱克家的故事始于1950年上海市区一条狭窄的弄堂。家中兄弟姐妹众多,父母在纱厂做工,日子过得紧巴。他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,学习踏实,担任学生干部,父母对他寄予厚望。
1969年,他高中毕业那年,响应“知识青年上山下乡”的号召,自愿报名去了云南西双版纳。这一决定并非被动接受,而是主动选择,他并没有告诉母亲自己选的是最偏远的寨子。火车站月台上,母亲哭得瘫倒在地,他却没回头,提着铺盖卷上了车。
初到勐掌生产队,朱克家很快学会了插秧、锄地、砍柴。寨子里没有电,他就尝试拉电线。孩子们没学上,他主动请求上山教书,哪怕山上虎豹出没、水流湍急。
他不止是个老师,还是木匠、缝纫匠、电器维修工,什么能干就干什么。寨子里第一次听到省城电台播音,是他修好的收音机发出的声音。
他的这些行为被一个进山采访的知青慰问团记录下来,写成《山寨里最忙的年轻人》。这篇材料一路传回上海市委,姚文元亲自批示,要求对其事迹深入挖掘。
很快,多家媒体刊发了以朱克家为主角的通讯文章,他的名字传遍全国。就在这时,有人发现他还不是党员。
姚文元得知后拍案而起,指示“这样的人不入党,谁还能入党?”于是,紧急电话从上海打到云南,命令地方立即办理朱克家入党手续。
4月27日那天,从第一通电话接通,到朱克家被正式吸收入党,仅用了9个小时。这一“神速”入党案例,在当时被视为革命效率的象征。
不久后,张春桥又提出要让朱克家作为知青代表参加中共十大。8月的北京,朱克家坐在大会主席团的区域里,面对一排排国家领导人,23岁的他手脚不停颤抖,心跳如鼓。他知道,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,只是顺着时代的潮流,一步步走到了这里。
会议结束后,他被安排住进云南省委高级干部的旧居,身份一夜之间翻天覆地。他开始频繁出席各种会议,演讲、动员、表态,每一句话都被媒体摘录。
他没有拒绝,因为整个时代的声音都在推动他向前。他甚至不敢多问一句,怕暴露自己的“愚钝”。从“山寨第一教师”到“中央候补委员”,他被推上了一个自己从未设想过的位置。
与此同时,另一位知青柴春泽也在北方成为了典型。他拒绝父亲安排的招工回城机会,写信表明态度,被《人民日报》以头版头条报道为“敢于同旧传统观念决裂的好青年”。
两人随后共同起草了致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一封信,表达“为缩小三大差距奋斗终生”的决心。这封信在1975年得到毛主席和小平同志的批示,在全国刊发,成为知青群体的代表声音。
然而,政治运动的浪潮却没有停止。1976年,朱克家、柴春泽、侯隽等“知青典型”迅速成为“大环境下”被清查的对象。朱克家先是被隔离审查,后被指责为“野心家”“投机分子”,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,开除党籍。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太多,只说自己是被推上去的,从未主动争取任何职位。
1979年初,他被下放到云南恩洪煤矿劳动锻炼。那是一个离省城数百公里的地方,山路崎岖,交通不便。他被分到井下采煤,每天二十公斤的铁锹、湿滑的井壁、刺骨的矿水,构成了他新生活的全部。
他没有抱怨,只是默默地适应。采煤之余,他用自己学过的电工知识修理设备,教新工人注意安全。有一次井下塌方,他第一个冲进去救人。
矿工们渐渐对他有了好感。他不摆架子,也不会讲空话。即便有人调侃他“以前当过中央委员”,他只是笑笑不接话。他在井下劳动了五年,被调至洗煤厂,再到电视差转台做电工。
1984年,他被允许恢复自由选择工作。他没有回上海,而是留在云南。他说,上海已经变了,他也早已不是那个朱克家了。
在煤矿,他认识了一个云南姑娘,比他小七岁,是个爽快直白的女孩。她不在乎他的过去,也不问他的将来,只说愿意一辈子陪着他生活在矿山上。
朱克家被打动了。他们结婚,生下一个儿子,取名“星星”。这是他人生中最平静、最踏实的阶段。
1986年,朱克家被调到电视台工作。他从来没碰过摄像机,就从最基础的拍摄、剪辑学起。他拍的纪录片曾获得省里的奖项,工友们说他总算找回了点光。他笑着说,自己只是终于不用再下井了。
1991年,他被任命为恩洪大厦经理,担任正处级干部。在这个岗位上他干了九年,直到2004年正式退休。他没有选择回上海,而是继续住在云南曲靖。他说,上海的房价高,节奏快,自己早就不适应了。
他对过去始终保持沉默。有知青组织邀请他参加活动,他婉拒。有朋友想联合他申诉恢复党籍,他摇头。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太远,再回头没有意义。他只愿意在矿山走走,看看当年一起干活的老工人,抽根烟,聊会儿天。
他从未否认自己是那个“知青典型”,也从未承认自己曾是“政治人物”。他只是那个在山寨架电线、在教室讲课、在矿井挥锹的人。他说,自己这辈子没什么特别的愿望,只希望平平淡淡地把日子过完。
他没有留下太多话语,也没有出版自传。他的名字曾在报纸头版出现,也曾在矿工名单里默默躺着。时间过去多年,那些曾经与他并肩站在舞台中央的人,有的仕途通达,有的精神失常,有的默然离世。而他,还活着,活在云南的山脚下,活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里。
信息来源:
知青:有的还尚未走出历史
内蒙古新闻网09-04-28 17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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